中間分界‧穿唐裝的小孩

與上官小強在旺角一所咖啡廳內訪談，好奇問有沒有儲DVD的習慣，才知道他一直想買回森‧畢京柏(sam peckinpah)導演的''流寇誌''(the wild bunch1969)及''大丈夫''(Straw Dogs1971)，說到戲中的名場面小強就精神起來，還說羅曼‧波蘭斯基(roman polanski)的''冷血驚魂''(repulsion1965)也是搜尋目標，當然偶像「披頭四」的套裝影集早已上架。



多年沒見，喜歡電影與音樂的他依舊隨和健談。



我是在八三年左右認識原名陳國賢的上官小強，聽行家都說他沒架子，也歡迎各路人馬投稿。


當上漫畫學徒不久的我於是「膽粗粗」，拿著稿件走上北角工業大廈十三樓，玉郎機構的寫畫部跟他結識投稿。


戴茶色漸變雷朋眼鏡，穿黑色皮革背心的他放下手上的鋼筆，禮貌地招呼我這個陌生人。


這個下午小強的耐心與鼓勵，我印象都非常深刻。



上官小強的父親陳益明是早期連環圖印刷商，全盛期曾出版過莫君岳等前輩作品。在澳門受教育的小強十六歲投身漫畫業，適逢黃玉郎「小傻仙」、上官小寶「小醉仙」漫畫受到歡迎而於一九七三年創作了一個將頭髮梳起中間分界，穿唐裝的小孩「壽星仔」。


最先在綜合刊物「七三漫畫」上現身得到不錯反應，後加入玉郎圖書公司，分別在「金報」、「生報」等漫畫報每日連載，而合輯的單行本「壽星仔週刊」在八○年代中有約三萬多銷量，在香港漫畫界佔有一席之地。



可能因早年迷「披頭四」的影響吧我想，「壽星仔」除卻故事底死惹笑，在封面設計更花上行內少見的心思(眾所周知，「披頭四」唱片的封套設計跟音樂同樣精彩。)不時用泥膠、剪紙、迷李模型等素材來製作，令每星期「壽星仔週刊」能跳出包裝沉悶的框框，表現出對新事物的好奇心與衝勁。



「那時候看外國雜誌、漫畫封面，或者廣告，覺得人家畫面美術做得很有趣，漂亮。我便跟助理等研究一下，試圖換上主角壽星仔嘗試模仿出來，也不是什麼很有新意的創作，只是覺得很好玩。」小強說。


那「小強漫畫集」又是怎樣走出來的呢?


「最初只想跟同事做些不同的東西，自由點。起初我沒向公司說我想做本新書，我是想自資出版的。後來公司不知從那裡得悉，便提出希望「小強漫畫集」交給玉郎機構來做，畢竟員工的稿外流他們覺得不好。我可以有自主權，也不必自己拿錢冒險，最後「小強漫畫集」還是玉郎出品。」


一九八一年小強主編的「小強漫畫集」面世。此書或間接或直接造就、培養不少漫畫新秀，包括尚未成名的馬榮成、邱福龍、朱祖兒，甘小文。還有後來的利志達、羅永康及麥少峰等等。當時小強收稿在題材上很自由，除非稿質有嚴重問題，一般情況都會刊登的。


「市面上的書風格都差不多，對所謂另類畫稿我也接受的，起碼做些不同的東西沒那麼悶嘛!」小強在行內的人緣不錯，這應該和他比較開放的態度有關。



九○年代左右小強離開玉郎機構成立「小強出版社」，繼續出版「金裝壽星仔」、「小強畫集」。


「自己做出版始終不容易，銷量開始有壓力，要管公司又要寫稿，漸漸發覺所寫的東西甚至劇情重複了也不知道，加上種種原因，結果最後虧蝕不少。那時候心想，畫漫畫已經幾十年，每星期都要一邊想故事一邊畫，有點厭倦了，就決定試試其他東西。」



結束出版社，小強於旺角信和開了店，賣起畫卡與精品。


「還有興趣重新拿起畫筆嗎?」我的咖啡已經降溫。


「興致沒有了，而且開店之後感覺很充實，當然如果有特別的原因或者機會畫一下也沒所謂。」小強接著說:「其實我從前畫漫畫是為工作，為''搵食''，所以在表達手法，編寫故事方面下過苦工。現在時代不同，很多畫漫畫的連好好說一個故事也辦不到，可能畫面相較漂亮，但實際上整體未必好看。」



和小強談天是享受，無拘無束。


我跟他說「大丈夫」有標準公司(the criterion collection)的''靚版''，不過價錢就比較貴。


「那我要留意。最近我參加了「披頭四」會，是日本人開的，我還到過他們辨的記念館，真的很認真，很多東西看。」



結果除了「壽星仔」，我們還說到音樂、電影、玩具等，很多很多........

 



*上為06年為藝術中心展覽「漫有引力」所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