媽媽是在火車站擺小販,賣小食的。醃木瓜、醃蘿蔔這些,還有汽水、香口膠。所以小時候渴很多汽水,而且家裡有個大大的汽水櫃,門是平放向左右拉,有強力摩打在轉,汽水浸在極冰冷的水內。
不過冰水總是散出一股發酵過的臭味,很難受的。
因為回鄉人流多,生意是有的。探親的人經常要從窗口連帶行李擠進去,車梯等任何地方都是人。我就拿著汽水什麼的,走上前去買給他們。
有一次放學後被迫留在檔口,面前的羅湖方向列車開行小段便突然停下來,車廂內有尖叫聲。然後救護車警車都開到車站,擾攘大約半個小時火車又再度開出。我好奇問車站的員工為什麼會這樣,原來有個穿拖鞋的人滑倒掉下車軌,滾落月台與車廂的隙縫。火車站的站工在火車開走後不斷在路軌上徘徊,很仔細在搜索。當時車軌旁的石頭都佈滿垃圾,我見他最後手執一團東西,看了一眼便住月台上掉去。我走前幾步看清楚,是腳來的,由小腿下方被切斷,沒有血的。
但骨頭就凸露出來,而且腳上還穿著拖鞋。
車站附近有個買豬肉的小販,對面是聚英酒家。我隔天六點左右要幫父親買豬肉煲老火湯。有天經過時看見平常做伙計的都圍在門外,我停下來鑽進去探究。看見做廚房的哥哥,合上眼坐在木椅。他手舉起,除了拇指四根手指都沒有了。
而拇指也只剩下三分之二。圍觀的人說他不小心做碎肉時手跟著被拉進碎肉機裡去。
我著了魔在看,都是沒有血的。
從此我上火車一定不會穿拖鞋,也不吃酒樓的牛肉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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